秒杀后关门 卷款跑路已成套路
实体店清仓大甩卖后关门，背后竟有“专业人士”在暗中操控？近期，多位消费者反馈遭遇此类情况，质疑有“职业关店人”活跃其中。调查发现，“关店”已形成黑色产业链，各环节运作成熟。由于频繁变更法人、经营场所等手段，消费者维权也面临困境。
促销后“跑路”屡见不鲜
“大张旗鼓搞完促销一个月就关店，摆明了就是最后大捞一笔，捞完就跑，太可恶了。”去年11月，柳女士突然被格林童趣儿童摄影工作人員拉进年终嗨购节微信群。她解释道：“之前在这家店给孩子拍过照，就无心加入了，以为又是促销活动。”
群聊成员迅速超过百人。12月初，群内开始发布“99元抢购5折套餐，再赠3999元大礼包”的消息。“今天只需99元就能享受3999元大礼包，12月14日至17日到店选择五折套餐，优惠后一千两千的套餐都有。”工作人员声称，当天有上百个群、上万人在线抢购优惠。“开抢50分钟，已抢412个名额”“800多人报名，名额有限”……工作人员反复催促大家抢购。柳女士没有行动，对方还发来私信再次推销。
“全年最优惠，仅此一次，后面可能会涨价。赶紧参与吧，不亏的……”考虑这家店经营多年，柳女士支付了99元。
12月18日，对方发来了年终嗨购节具体活动介绍。柳女士发现，除了上千元的套餐外，还有3000元、5000元和8000元三档会员充值项目。想到之前还有套餐没拍，她先没再购买，要求把99元充值到原有的会员卡里。
柳女士没想到，今年1月25日，格林童趣突然在微信公众号发布停业公告。而该公众号此前发布的上一篇文章，竟然是2023年12月6日发布的《格林童趣&年终嗨购节99元抢购九重大礼》。黑猫投诉平台上有众多消费者反映，商家明知要停业还恶意销售，卡内余额数千元甚至上万元却无法退款。
“一节课都没上，就关门‘跑路’了。”吴女士也遭遇了优惠后门店“跑路”的困境。去年11月，她在乐融儿童之家西红门校区为不满两岁的孩子花费9800元报了早教班。不久，该门店又推出1288元共48节的优惠促销课程，由于认可机构并觉得价格实惠，吴女士再次交款。没想到，交完钱不到一个月，去年12月21日晚，乐融儿童之家西红门校区宣布将于12月22日起无限期停课。“促销后就关门，花了近12000元还没上课，找谁说理去？”
停课消息迅速传开，家长们纷纷组建微信群交流。家长们发现，许多家长在停课前购买了价格优惠的1288元课程。他们怀疑背后有“职业闭店人”的操作。目前，家长们已向相关部门反映情况，并有家长走司法途径维权。
调查
收钱帮机构全身而退
消费者对机构背后有“职业闭店人”的质疑有一定依据。调查发现，“职业闭店”已形成成熟产业链。
社交平台上有博主宣称提供机构安全关停服务，声称“低成本、零风险、短周期”。他们负责定制解决方案，处理问题，“消除后顾之忧”。并强调有各类机构成功闭店的案例，操作成本可控。
记者以机构负责人的身份联系博主，表示负债百万，想找人处理。博主回复称可以全权接手，授权即可。
博主发送了一份《培训机构闭店服务介绍手册》，包含债务分析、协议签订、法人变更、线下处理、线上跟进等流程。整个周期一般在30个工作日内完成。
关于通知家长环节，手册规定工作人员群发通知，引导客户添加第三方老师微信，一切沟通转交第三方。避免直接联系家长，非必要时不接听家长电话。
对于法人变更问题，博主建议负债不高时无需变更，可找家人代办。但老人名下最好无资产，以免受限高措施影响。
收费方式为总负债的30%左右，包括转课费用和人力差旅费用。
警惕
多种花招躲避维权
多家门店关门或“跑路”后，记者对比发现，一系列备受争议的操作正在悄然进行。其中，变更法人往往是重要一步。
在天眼查上，格林童趣所属的北京格林时代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前后更换过两次法定代表人。2023年10月19日，法定代表人从某国变更为孙某。今年1月12日，法定代表人又从孙某变更为于某民。该公司在第二次变更不到半个月后就发布了停业公告。
而乐融儿童之家西红门校区的经营主体单位北京鼎格托育有限公司，同样在停课“闭店”前频繁经历了法人变更。2023年9月26日，该公司法人由闫某仙变更为闫某艳。不到一个月，2023年10月19日，法人又由闫某艳变更为王某。
类似的法人变更做法，似乎正在成为闭店跑路的“标配”，且方式越来越多。去年以来，多家金宝贝早教门店宣布闭店，家长们普遍面临退费难、维权难的问题。今年1月，金宝贝控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持股比例99.0001%的北京烁晖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将法定代表人从曹某变更为陈某。今年2月以来，该公司因未按时履行法律义务被法院强制执行上百次，被执行总金额超过120万元。同样是在今年1月，陈某又成为天津烁晖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持股比例1%。此后，陈某继续成为宝宝爱（上海）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持股比例也是1%，而金宝贝控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持股比例为99%。今年1月以来，该公司也多次因未按时履行法律义务而被法院强制执行，被执行总金额超过11万元。
多家机构公司频繁变更法人的背后，抬高了消费者维权的门槛和成本。以格林童趣所属的北京格林时代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为例，即使发布了停业公告，该公司还是在今年2月1日变更了注册地址。这一变更直接导致部分不知情的消费者起诉失败。今年2月8日，该公司因登记的住所或者经营场所无法联系而被北京市朝阳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列入企业经营异常名录。
“在群里看到，即使是走了司法途径的家长，也面临着维权成本高的尴尬。”吴女士说，群友之间有聊到，现在的被告和过去总是联系不上不同，如今有一种手法——此前“玩消失”，缺席可能导致败诉，现在法院的开庭公告期结束前，被告会突然出现接通电话，然后再找一个借口争取延期，能拖则拖。她提醒消费者，今后遇到优惠促销活动，一定要先查询核实对方企业信息、商业资质和相关风险，遇到明显低于市场价的促销优惠活动，尤其需要提高警惕。
本报记者 李松林 宗媛媛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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